唱通俗的女生和唱美声的男生
同样是四年制的音乐专业学生,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,一个穿着蓝色圆领毛衣,娇小而温顺,一个穿着黑色校服,强壮而憨厚。也许这和他们选的专业有关,娇小的李珍学习的是通俗,强壮的蔡强学习的是美声。
都是因为自幼喜欢音乐,很早就上了文艺培训班,然后考入重庆艺校。尤其是蔡强,天生就对音乐有一种领悟力,曾经还考上了四川音乐学院的附属中学,只是父母实在不放心他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,才忍痛放弃。
其实,不管是通俗还是民族或者美声,都得从基础的美声训练起。在艺校,只有完成了一年的基础学习后,第二年才会正式分班,根据所选唱法进行不同方向的专业培训。通俗和美声,除了外行不了解的唱功以外,最直观的当然就属台风了。站在台上,通俗相对而言比较自由,灵动性很高,蹦蹦跳跳地就好,没有太多约束;美声就得庄重沉稳,一本正经,甚至连手脚怎么放都有专门的规定。
不过,在现实中,俩人却和台上恰恰相反,李珍颇有几分稳重,蔡强却随意自如。
李珍喜欢S.H.E中的Hebe,就连发型也和她一样,喜欢的理由很简单,就觉得她和自己是一路人,没代沟,事无巨细地了解她。蔡强喜欢帕瓦罗蒂,喜欢听《我的太阳》、《今夜无人入眠》之类的经典歌曲,看见周围的中学生追星觉得很喜剧,独自沉迷于自己的精神世界。
李珍有很多想法,想参加“超级女声”那样的选秀节目,想当偶像派歌手,想唱歌给许多人听,然后经历许多人和事,最好是考上上海音乐学院,能当明星当然好,实在不行,当个老师也不错。就近的一个想法就是跑夜场,既赚钱又可以锻炼胆量和技巧,可惜父母明确表示不同意。她从小就是家里的乖乖女,父母规定晚饭后一般不出门,即使同学聚会,也得先告诉父母,晚上九点前是必须要回家的。
至于蔡强,你可以说他“宅”,也可以说他稳重,念的走读,有课才来学校,平常无事就独自在家唱卡拉OK。来艺校之前,有过一个女朋友,后来分了,现在再也没心思谈恋爱,只想好好学习,争取考上中央音乐学院。他很清楚,自己的文化成绩不好,假如再不把专业课学好,以后就业就会有很多困难。上一次期末考试,专业成绩比第一名少了一分,屈居第二,很是不甘,正为了下次考试的第一名憋足了劲。
对于未来,李珍认为普高学生的压力更小些,蔡强则坚信通过自己的努力,会获得更多更好的个人机遇。
从夜场走进艺校的男生
初见朱玺霖,着实觉得有几分“惊艳”。一米八的个头,干净阳光,用古典小说中常用的一个词语来形容一点不过分,“剑眉星目”。一个17岁的孩子,就已表现出异乎于同龄人的冷静与睿智,尤其是眼神,犀利敏锐,直抵人心。
“乱七八糟”, 朱玺霖用这个成语来形容自己进入艺校前的生活。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孩子,注定要比别人活得更艰难。所幸,他拥有一个智慧的头脑,还在幼时,便已知道如何利用语言,让身边的小朋友听命于自己。
母亲是一个要强的女人,用双肩撑起整个家,就算朱玺霖没有了父亲,但是别的孩子拥有的他就一件都不少,甚至更多,从小,朱玺霖读的就是贵族学校。也许是因为没有父亲的管教,胆子比较大,或者是因为藏于内心深处的失落,朱玺霖在学校的表现一直欠佳,被母亲称为“天生劣根”。初中时,他前后就一共换了五所学校,而且都是“贵族”那种。
两年前,初中还没毕业,朱玺霖对学校生活的厌倦感越来越强烈,终于忍不住开始私下“跑夜场”。他并不缺钱,单单只是为了“好玩”。这是朱玺霖不时提到的一个词,也是带给他机遇甚至有可能改变他人生的一个词。就是因为好玩,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培训的他,仗着与生俱来的一副好嗓子,开始去体验一种全新的生活。
第一次,他就是独自跑到一个陌生的夜总会老板面前毛遂自荐,老板倒也爽快,答应给他一个机会试试。初次登台,唱了一首流行歌,不好不坏,没有捧场也没有喝倒彩,不过,老板结账的时候告诉他下次不用再来了。天生好强的他不服气,开始认真研究别的歌手到底比自己强在哪里,找到的窍门是:除了要唱得好,更重要的是要会搞活气氛,换句话说就是要明白怎么迎合人。这个发现让他受益的,不只是在夜场里立足。
一次夜场三首歌,300元,在朱玺霖的年纪,绝对算是高收入。一副好嗓子也让他得到很多称赞,很多人都建议他该去学这个专业。这让朱玺霖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想到自己的将来。
读艺校。2007年,朱玺霖做出了决定之后很快付诸行动,并且顺利考上了重庆艺校。不幸的是,母亲却因为生意上的一次失误,经济陷入困境,无力为他支付艺校每年接近万元的学费。
朱玺霖重新开始了自己的跑场生活,不同的是,这次他是去为自己挣学费。再次站在夜总会的表演舞台上,朱玺霖感慨万千,如果说以前纯粹只是为了好玩的话,这一次,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。一向桀骜的他,收敛起了张扬的翅膀,开始逐步向生活低头,以前觉得天大的委屈,现在他都可以忍受。
朱玺霖最喜欢唱的是张学友的歌,不需要像摇滚歌手那样声嘶力竭,也不需要像丑星那样哗众取宠,淡淡地站在舞台上,看似漫不经心,唱出的却是自己的心声。偏偏就这样,俘获了一场又一场的观众,尤其是女观众的心。曾经有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,接连看了他将近十场演出,由最初的远距离欣赏到后来的无话不谈,某一天,竟给了他6000元的小费。
一年夜场下来,朱玺霖挣够了三年的全部学费以及生活费,再次回来,参加2008年的艺校招生考试,终于如愿进入艺校表演专业。朱玺霖很认真地说,自己属于到艺校学东西的那一类学生。
午夜欢场,纸醉金迷,与众不同的奇特经历,已让这个小小少年郎,过早地看到了面具后的真实人生,心静如水,言谈中,多的是“云淡风清近午天”的从容。开学之初,他就在班级QQ群上留言:“我自小不爱和人交流,这并不表示我不关心你们,假如有什么事,我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你们,但是请别来找我的麻烦。谢谢!”
谈及今后的人生目标,朱玺霖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像一把刀,切开一切,过上想过的生活。这个说法未免抽象,让他举个实际的例子,他说,希望自己能够曝光在镁光灯下,成为一名明星。不过,希望成为明星,并非出于功利,而是希望自己的人生,能够像电影一样,充满了令人愉悦的享受过程。
整个采访过程里,朱玺霖表现得彬彬有礼,丝毫没有经历过夜场生活留下来的“油”和“痞”。他还向我们推荐了一本书《老狐狸精》,推荐了里面的一句话:“让好人喜欢你,让小人崇拜你!”他说这是他的座右铭。
问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天不怕地不怕,他不假思索地回答,怕妈妈哭。不管在外面的世界里多么张扬,在母亲面前,他始终是那个听话的孩子。
顾及到他不同寻常的经历,结束采访时,《课堂内外》高中版的记者征求他的意见,是用真名还是化名,他一抬头:“就用真名,反正以后也是公众人物!”好一个自信满满的朱玺霖!
心有多大,舞台就有多大
同样的发型,同样的穿着,同样的身高,光看背影,会以为这是一对双胞胎。“练舞蹈,对形体要求很高,老师恨不得大家都长一个样。”她俩异口同声,看来,真是训练有素。
两人都是还在小学时,便因为喜欢跳舞而选择了艺校,站在父母的角度考虑,也算是有一技之长。陈丽媛曾经考上了北京音乐舞蹈学校,因为离家太远,年龄也太小,父母担心,就近选择了重庆艺校。
她们的感受是,进艺校之前,一直认为跳舞轻而易举,进来之后,才发现舞蹈和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。光是表情,就得根据舞种的不同而有所不同,民族舞得言笑宴宴,举手投足都要有一种欢快的感染力,宫廷舞就得笑不露齿,即使只是一个抿嘴都要展现大家闺秀的矜持。
毕竟是年纪小,几次下来,就心生厌倦,想要直接跳“成品舞”(完整的舞蹈作品)。“怎么可能?”老师毫不留情地一顿狂批,“没有好的基本功,就没有资格跳成品舞!”就为了练这基本功,不得不日日绑着沙袋跑步,因为体力是基本功的基本功,还有劈腿、下腰、各种形式,天天如此。舞蹈专业的学生需要时时保持肌肉的力量和柔软。进校的第一堂课,每个学生都会被老师“掰”,将身体的柔软度拉开,马红露也被老师叫来反着掰腿,竟一下被掰得昏了过去,至今让她心有余悸。
专业训练虽然苦倒也还能接受,为了控制体重而节食则实在是太难熬。每天都得严格注意饮食,胖一点上课就得穿着特制的紧身服装,即使只长一点点,也会无法掩饰地呈现出来,不用老师说,自己都知道这段时间的晚饭就免了。而假期结束回校,她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称体重,多一斤罚50元。
十七八岁的女孩子,正是贪嘴的年龄,而对她们来说,零食却是想都别想。一次,两人从外面回来,路过小卖部时,实在是忍不住,毛着胆子各买了一支冰淇淋,一边走一边吃,还得一边观察四周,随时小心老师出没。也真是“天有不测风云”,转过一个弯,让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,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。“糟了!”马红露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,以最快的动作将冰淇淋有多远扔多远,同时擦干净嘴。就在这个瞬间的过程里,悲惨的陈丽媛,已被老师牢牢锁定。老师将陈丽媛手里的冰淇淋一把抢下,重重摔在地上:“你,回去写一份检查,罚跑操场十圈!”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马红露,虽然明知是怎么一回事,毕竟没有证据,不过,“恐吓”依然是免不了的。
一路走来,磕磕碰碰,总算是熬到了毕业班,不仅有了自己选择的舞种,也有了许多参加各种比赛或者演出的机会。然而,并非所有的演出都有华丽的舞台。她们作为市里“文艺三下乡”的成员演出时,去的地方都是偏远的农村,就连换演出服,也是几个姐妹围成一个圈子,一个一个来。而条件简陋的露天演出场地,不时还会在演出的过程中,遇到雨天,“只要在台上,那也肯定得演完”,在她们看来,这样的演出,是对自己最好的舞台历练。
今年七月,马红露和陈丽媛作为参赛学生之一前往韩国仁川,参加一次国际舞蹈比赛,捧回了学校历史上最高级别的国际舞蹈比赛大奖。到了韩国,她们才发现并没有韩剧里的繁华,首尔看起来就和重庆的一些步行街差不多,食物也贵得要命,在路边吃一串麻辣烫都要2000韩元(折合人民币约16元)。她们说,去了那么多国家,有两个很重要的认识,一是学好英语,二是再好的地方都不如自己的国家好。
马红露想考的是总政歌舞团,陈丽媛则希望能考上北京舞蹈学院。《课堂内外》高中版的记者让她们用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理解的舞蹈时,马红露说:“用舞蹈的美,诠释自己!”陈丽媛说:“心有多大,舞台就有多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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